您当前所在位置是:水文文化 > 水文文苑
水文文苑
水的记忆

发布时间:2014-05-01     作者:温召玉   来源:宝鸡水文局   点击量:1447   分享到:


    童年的记忆最多的是嘉陵江,满是大石头的河里,红尾巴的泥鳅用细长的小草栓个鱼虫就能钓到,鱼钩都省了。初夏的河底乱石上,经常有很多晒太阳的螃蟹,让我们那些贪玩的伙伴们为捉螃蟹而误了吃饭、误了上课。盛夏时节,游泳成了每天必然的游戏,一群群小男孩不顾河水下午1点后才能晒热,往往早上9点多就赶到河边,脱光衣服在冰冷的沙滩上戏耍,隔段时间去河里试试水温,直到河水不那么渗凉,心一横呲牙跳进水里扑腾一番。

    1981年8月份嘉陵江发大水的时候,我只是个不大懂事的少年,连续40多天下雨,村子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里都渗出了水,上炕都要在脚地上支砖铺板,往常近两丈多深的水井连井绳都不用要,手一伸就可以打一桶水出来。半夜滑坡的声音如闷雷轰鸣,滑坡面使山坡如害了斑秃的头,把碧绿的坡面滑出一块一块长条形白斑。发大水那天,我和几个小朋友打着伞就站在波涛汹涌的河边,平时温婉柔顺的小河一下变的浩浩荡荡,一直从我站着的岸边陡坎延伸到对面山根脚下都变成了洪水的世界,河宽比平常大了上百倍,对岸两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核桃树瞬间倒下,上下两根钢绞线搭建的钢丝桥被一个头在前颠倒漂流的大柳树挂上,不到1分钟就拉倒不见了。顺水往下漂流的有房屋的人字梁和簸箕、牛、羊等。从河边往回走,老远听见村里一片哭声,看见几个老人杀公鸡祈祷神灵庇佑让洪水赶快落下去。

    初中毕业后我考上水利学校,上陆地水文专业,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一个单位是凤阁岭水文站,多树多草的小院落,几间土木结构的宿办房,分给我住的是个不足10平方米的卧室,晚上没电,需要煤油灯照明。第一次涨水,半夜匆忙去看水位,结果从深一脚浅一脚的块石台阶上踏空,身体毂辘着滚到河岸边,等捂着擦破流血的腿坐起来,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。

    几年后,来到凤州水文站,我的分工还是看水位,那天早上从观测房睡起来,8点观测完准备回站做饭吃,锁上观测房门来到河堤上,忽然心里莫名一动回头向上游望去,看见河道上一股混流排成一米多高的水墙跳跃着黑浪涌了下来,急得我赶紧开门冲进观测房提个泥沙筒往河里跑,取沙看水位。那个水涨的那叫猛啊,几分钟涨了一米多高。

    1992年渭河发大水的时候,我刚在林家村水文站当副站长,最大流量时在上午,河道泥浪翻起几米高,洪流发出的吼声震耳欲聋,马上需要测流,那时测流就是坐着吊箱人工下河去测,谁去测合适呢?站长和我,我两是正副站长而且都是党员。穿上救生衣,在两岸近百人的围观下吊箱开动缓缓向滔滔河水中驶去,心中竟然有种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的感觉。下到河里,流速仪测杆一接触到水面,高速水流“唰”的就顺着测杆往上爬,吊箱被打成倾斜状。测流过程倒也顺利,回到岸上,几个要好的朋友过来拉着我的手说:“你们在河心时,浪涌过来感觉你们就在浪尖里!害怕不???我看你以后重调个单位吧,你们在玩命。”说真的我没害怕,但回到岸上,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。

    碾转来到千阳水文站,担任千阳水文站站长。这里却发生了我终身难忘的事,那年盛夏的一天,天气晴好,我忽然特别想家,交代好站务回了老家,那天下午电闪雷鸣,大雨倾盆,我一晚上没睡好,出来看了几次,北方天际大雨倾盆,心中虽然焦虑却也没多想反正半夜也回不去。大早起来连忙带着老婆孩子往回赶,班车驶过千河大桥时,一看断面就傻眼了,河道已经大变了样,是发过大洪水后的情景,尽管水已落平。回去了解情况后才知道,就在昨天的下午,千阳往陇县方向看黑云染着亮边堆满西北天空,空气沉闷,有股淡淡的特殊腥味。随后下了点雨,但雨不怎么大,就是西北方向雷电轰鸣闪亮,且透着不怎么正常的光。就在谁都没意识到要涨大水时,一场洪峰流量约1000立方米/秒的洪水陡然袭来。那晚千阳城关镇千河大桥戒严,所有车辆行人不得通过,只有水文站人在桥上放浮标测流。随后,我去陇县做了暴雨调查,才知道这场洪水的暴雨中心在陇县的火烧寨、李家河、河北、麻家台一带。我因为这次偶然请假屡受批评。

    2003年拓石水文站新建,我奉命去当第一任站长,那年的渭河大水刚让我赶上,渭河两华夹槽洪水灾害在全国都出了名,拓石水文站为渭河入陕第一站,水情信息对全省防汛的重要意义自不待言。那年我们站的水位观测流量测验水情报汛非常出色,瑕疵很少,我也被评为当年厅级抗洪先进个人。

    2005年通关河大水,宋志林局长带领我们抢险突击队去站上支援,到达拓石水文站时,洪峰恰至,唯一过河吊桥被汽车挂歪,桥面最大倾斜40多度,我们一行人攀着钢索战战兢兢的爬过桥,给拓石站交代好工作并留下一个抢险队员后赶忙往凤阁岭水文站赶,吊桥西200多米远310国道是个滑坡带,山坡不时垮塌,道路戒严,我们抢险车拉响警报喊着喇叭开过去,到了甘肃巨寺村西的大转湾又遇着个滑坡带,泥石流截断了道路。我们只好徒步往站上走,途中一位领导不小心一脚踏进路沟里,稀泥碎石灌了满满一高筒胶鞋,顾不上清理继续往前走。走到通关河,河口大片农田已经成了洪水的泄洪道,通关河水比渭河水更显宏大,水文站对面河岸上的简易公路已经被冲毁一半,站在这里,脚底就是湍急的浊流,洪水的吼声震耳欲聋,面对面讲话都听不大清楚。水文站原来离河岸十几米的围墙已经被冲走,观测房倒塌,测流缆道也被冲走,河岸已经在水文站院里且还在不断垮塌中。看到这种情形,宋局长担心站在岸边的水文站职工安全,几个人一起喊他们往后退,对岸却一个字都听不见。电话信号太差,只好往沟口方向走了一段路才和他们电话联系上,交代好河边情势和安全注意事项,协助站上用均匀浮标测了流量。通过观察本想从对岸半山上爬过去赶到站上,试了几次,山上山石青苔多,脚搭不住,大雨还在下,山石时不时往下滚,只好放弃。那一两天,我们突击队和站上职工夹岸测洪,电话协商指挥,终于圆满完成报汛测洪抢险工作任务。

    水文工作几十年,平凡,朴实,淡然。水,在平时清澈见底,水声舒缓轻柔,缠绵悱恻,如泣如诉,这时的河水边是少男少女们谈情说爱,顽皮少年玩耍嬉闹的好地方。大水时咆哮怒吼,淫威肆虐,浊浪翻滚,人人见而生畏。水文工作对象是如诗般的雨,即要和似水柔情的潺潺清流打交道,也要和毁灭一切的滔滔洪流打交道。水文职工的职业病就是怕下雨,下雨天饭吃不香,觉睡不好。

闲暇时候,回眸自己的水文工作历程,竟成为一种身处风景绝佳处的享受,常有“铁马秋风入梦来”的豪迈。

 

编辑:张艳  责编:张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