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当前所在位置是:水文文化 > 水文文苑
水文文苑
水文站的日子

发布时间:2014-05-06     作者:秦延安   来源:本网   点击量:1669   分享到:

以前,我总以为时间过的最快,一晃一天就过去了。只有参加工作到了水文站,我才发现日子是这样的难捱。总是翻着日历数着日子,只有这样,我才知道这一天是星期几,否则,我都不知道还有周未。因为水文站里就没有周未,从五月入汛到十月结束汛期,每天都是24小时值班,根本没有上下班时间。

水文站是一个十亩大的独门院落。院子里除了上下两层的20间房子,5名职工,外加一条小狗,就再没生灵了。水文站外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田地。一马平川的田地里一年生长着两季庄稼,冬小麦夏玉米,在四季中由绿到黄再到褐色的土地,单调的没法再言语。只有在收获播种的季节,庄稼地里才会出现一拨一拨村民。一收一种,可那也只是两三天时间,过后,整个田地便如谢幕似的舞台,悄无寂声。种子在土地里是默不作声的发芽、生长。在看完水位后,一望无际的田野经常成为我守望的风景。特别是在仲夏时节,我经常坐在二楼的阳台上,眺望着院外的田野。只见列队似的玉米杆将整个田地里拥的严严实实,南边伸展到秦岭脚下,北边延伸到渭北塬前。在这绿色的海洋中,穿插着一个个绿树掩映着的蘑菇似的村庄。一条条线条似的乡间小路将这一个个村庄如串糖葫芦似的连接起来。偶有鸟雀掠翅从田野间飞过,成为平静画面中一道亮丽的风景。

河边离站房有一里多路,每天早上看完水位,发完报我就没事了。除非遇到风雨天气,才让人好一阵忙话,但大多数的日子里,则是波澜不惊地静静地驻守。平静的水文站生活就像一潭死水,大家熟悉的几乎见了面都不知说什么。每天照旧的工作让人在机械式的操作完毕之后,便再也找不到事可作。没事可做的时候,我就期盼着暴风雨的到来。因为站上人手不够,每次遇到渭河涨水,站上临时请的两位船工就会来帮忙。在洪水测报间隙,他会给我们讲他们村中的张家长李家短的奇闻怪事,为我们苍白枯寂的生活掀起一道涟漪。

早上起来时还是阳光灿烂,到响午,便阴云密布,天也跟着压了下来。刚吃完午饭,雨便随着喀嚓喀嚓的雷声和刺眼的电光,瞬间而至。这是我在渭河畔第一次经历暴雨天气。那凄历的电闪雷鸣让我有点胆战心惊。院子里人腰粗的梧桐树被狂风刮断了不少枝叶,雨像射出的箭打在地上。屋顶、院落里响起了暴雨的狂鸣曲。原想着这雨会很快过去,但在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。雨在最初的狂轰乱炸之后,却逐渐放缓脚步,变的不紧不慢起来。眺望田野,是一幅密不透风的雨帘。站长习惯性地看了看天说道,大家做好测水准备,晚上可能涨水。撑灯时候,两位村民就敲院门了,他们说看这雨势晚上肯定要涨水,就不请先来了。平日寂静的水文站一下子变的热闹起来,连平时默不作声的小狗也欢蹦乱跳地跑前跑后。

河岸上,两只巨大的探照灯,将河面照的通明。平日温顺的渭河一下子变的粗暴起来。混浊的洪水张牙舞爪地咆哮着,不停地吞噬着沿岸的物什。水在水尺面前是缓缓地涨着,拴在河岸上的测船在洪水的冲击中不停地摇摆着。穿着雨衣,站在河岸上,我死死地盯着水尺。每隔一个小时,我就在记录本上记下水位数字。并用对讲机向站长作着汇报。两个小时后,洪水开始起涨了。站长率着大家扛着测杆,拿着沙筒和浆,来到岸边,并迅速地投入到测洪中。风雨中,测船缓缓地向河心移动,波涛汹涌的洪水让小船不停地发出颤栗之声,但船上的人却有条不紊地各自忙着各自的。有人在划浆,有人在测水,有人在记录数据,有人在取沙样……虽然他们都穿着雨衣,但当小船返回岸边时,每个人都淋湿了。水还在涨,不一会,他们又继续向河中心出发……直到洪水褪去,这场让人胆战心惊的战斗才结束。

拥有暴风雨的汛期终于结束了,水文站也走向了更加孤独的日子。因为是轮流值班,本就寂寞的小站更加的寂寞。每天早上起床开门,狗就在门外,它会随我到河边,到我所到的每个角落。吃完早饭,已经10时许了,呼啸的西北风已经吹起了口哨,大门一直是紧锁的,没有人来根本没有必要打开。可是不能离开,因为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和其他建筑,过去多次小偷都光顾了这里。总是会不自觉地频频望着大门,总希望有人敲门,能突然出现一个身影,可是一天过去了,就连一个陌生的身影也没有。当时我想,如果有人来能主动和自己说话,一定请对方吃一顿饭。下午实在饿了,才窖似的灶房做饭,咸菜已经不多了,看来要省着吃。黄昏在恐惧中迅速就迎来黑夜,一天没说过一句话,嗓子氧的有点难受,便扯着大嗓门狗在黑夜中吼起了秦腔,“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,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……”狗也跟着狂吠起来,这是我给自己壮胆。有一位同事说在没有朋友、没有人的环境中,想想一生就要这样度过,真想跳到那河里去。此时,我才理解了他说这话的缘由。

日子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着,寂寞充满了24小时,没有人来也没有人电话。守着日历看着日子,冬天终于过去了,春天来了,水文站又重复着旧日的生活……

 

编辑:张艳   责编:张刚